12月11日下午4:00,应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毅邀请,西北大学教授舒德干老师在新生物楼101报告厅做了一场题为“进化论十大猜想与中国学者的部分贡献”的精彩讲座。
讲座开始前,饶老师首先向大家介绍了舒德干教授。舒德干的人生经历与现在许多生物学研究者有些不同。因为文革的原因,他从北大毕业后,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在西北担任中学老师,而不是一直从事研究工作。当文革结束,他获得继续研究的机会时,进入他热爱的研究,如饥似渴地学习、工作。他的研究很有成效,以第一或者通讯作者在“Science”和“Nature”杂志发表论文11篇,并得到了国际学术界的广泛认同。他的研究成果被收入中、美、英、法、日等国的多种教科书、百科全书、科学年鉴、科学辞典、专著和博物馆。饶老师表达了自己对于舒德干教授的钦佩之心,大家也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
今年正逢达尔文诞辰200周年,舒德干带领大家回顾了达尔文及林肯、拉马克、伽利略等多位伟人的成就,并由此引出了讲座的主题——进化论的十个重要猜想及其求证。舒德干首先讲到的是拉马克的第一和第二猜想:物种渐变理论和用进废退及获得性遗传理论。舒教授认为,后人对于拉马克的理论存在着一定的误解,往往把他与进化论对立。虽然拉马克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的理论尚没有得到实验的确证,但这并不能被认为是完全错误的。事实上,最近的一些研究显示他的部分理论可能是接近真理的。舒教授谈到的第三个猜想是威尔斯—达尔文—华莱士联合提出的“自然选择”理论。他指出,在谈到自然选择时单提达尔文是不全面的,因为在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第三版引言中就明确写到1813年威尔斯在其论文中提到了“自然选择”;而天才的猜想家华莱士也能与达尔文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理论。因此,舒德干认为,“自然选择”学说的创立应由这三人共享。当然,其中贡献最大的仍旧是达尔文。第四点是达尔文著名的“生命之树”猜想,这也是达尔文理论的核心。舒德干将其与拉马克“平行演化”的理论进行比较,指出后者的致命缺陷在于认为所有生物“生不共祖”。舒德干认为这是由于拉马克所处时代的局限性造成的影响。他同时谈到,要更好的研究“生命之树”的模型,需要古生物学和现代分子生物学的共同努力。前者是从历史遗迹中收集真实的证据,后者则从现今生物庞大的遗传信息中发现历史的痕迹,两者共同合作才能取得大的突破。舒德干介绍的第五个猜想是达尔文—艾/古提出的“间断平衡”(或称稳态速变)理论。他认为,达尔文不在自己的理论中明确提出该猜想,是为了不给当时反对进化论的“神创派”以反击的借口,这反驳了N.埃尔德雷奇和 S.J.古尔德认为达尔文并没有想到这个理论的观点。实际上,《物种起源》中曾多处明确表达了与当今间断平衡论相同的猜想。第六个猜想是布丰和达尔文有关人类自然起源的猜想。在谈及布丰54岁时产生物种进化思想而在60岁时又退回原来物种不变立场的时候,舒德干认为这是其贵族阶层软弱性所致。饶毅院长则进一步补充,认为西方宗教与道德的密切相连阻止了贵族去承认进化,反对宗教,否则会被认为与道德为敌。
同时,舒德干也着重谈论了中国学者对于人类起源所作的贡献。他指出,20世纪30年代发现的 北京猿人,在当时对于证明人类进化有着极大的价值。而在中国的澄江古生物群中发现的昆明鱼与海口鱼则是最早的脊椎动物,即真正的有头类。舒德干把它们列为人类最早可溯的祖先,并把“天下第一鱼”昆明鱼目中的海口鱼称为“人类智慧的起点”,因为她创立了人脑漫长演进历史的始点。随后,舒教授又介绍了孟德尔的“颗粒遗传”(即后来的基因遗传)猜想和木村资生的分子中性进化猜想,并由此向在座的同学们强调了数学在生物研究中的重要性。他引用饶毅院长曾经说过的话“生物学的学生需要数学”,指出任何一门学科只有在成功运用数学之后才能达到其完善的程度。最后,舒德干向大家介绍了重建生命之树真实演化历程中两个最重大事件的科学猜想:一个是西方学者提出的真核生物“内共生起源”猜想,另一个则是舒德干本人提出的“动物树幕式成型”猜想。他用自己和研究团队的研究结果说明了寒武纪并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生物大爆发,舒德干等人发现的寒武纪“文德动物”进一步证明了许多前寒武纪的生物与寒武纪生物演化的连贯性和广义寒武纪大爆发的整体性。舒德干介绍了他们首次建立起的完整的早期动物树模型,并由此提出寒武纪大爆发并不是各类生物在同一起跑线上开始进化,而是呈现先后相继的幕式大爆发;它是地球历史上唯一一次壮观的完整动物树的幕式成形时期。动物树的幕式成形猜想与现代生物学所观察到的动物界的性状演化总是呈现“步步向前”的事实相一致。在十大猜想介绍的最后,舒教授将未来的展望留给了更多的猜想,并认为这些猜想的证实与否定需要更多科研工作者努力去探索,其中便可能有在座的同学们的身影。
最后,舒德干谈到了自己在科研工作中的心得体会。他提出,对于身内之物需要认真对待。所谓的“身内之物”包括体质、知识与创新能力以及精神。他认为身体是人生幸福的基础,因此他鼓励大家多多注意锻炼,打好人生的地基。而知识和创新能力则是人生价值的根本。他指出,要想在科研上有所成就,必须犹如热恋一般去热爱科学,他引用达尔文自传中的话——“科学是我始终不渝的爱好”——来说明时刻保持热情对于科学研究的重要性。他还强调了博学与联想的重要性,并仍用达尔文举例。达尔文从经济学家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中获得了不少启发,对其后来撰写《物种起源》大有帮助。有关第三点——精神,舒教授称其为人生幸福的守护神,指出凡有抱负的人总需要一种精神作为不断前进的动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只有保持乐观与艰苦奋斗的精神才能在追寻理想的路上一直勇往直前。他与大家分享了自己20岁时曾与大学同学一起从天安门出发重走红军长征路的经历。虽然过程十分艰苦,虽然并没能像梦想的那样一直走到井冈山,但当时恰同学少年,豪情万丈的激情,现在回忆起来仍让他激动不已。这种激情也被舒教授带到了后来的工作中。野外考察的工作琐碎而艰苦,但舒教授却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快乐,在他眼里,科学发现就是一种超级的享受,这也是他希望能与大家分享的人生体验。对于所谓的“身外之物”,舒教授则认为无需太过计较。他着重强调了“宁静致远”的学术态度,并以达尔文的乡间小屋为例,说明只有在安谧平和的环境下才能认认真真地做学问。“做有长期影响的工作”、“做有广泛影响的工作”,这是舒德干教授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也是他能以第一作者在nature等顶级杂志上发表10余篇论文的原因。
在提问环节,舒德干就同学们提出的有关内共生起源,极端环境对生物进化的影响等问题作了详细的解答。他生动精彩的讲演,谦虚坦诚的回答赢得了在座同学和老师的热烈掌声。